野姣

【德原】《沉寂灵魂》（6）

6.泰德•恩肖
　　
在思达尔的梦境里，四周一下子变得很暗，她就这样不停地往下坠，直到深渊底处闪着一丝微弱的光。她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抓住那束光，却猛然发现自己好似透明地般，与背景的墨黑融为一体，笔直地从光线的最强处穿过。
　　
“呼..”思达尔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这是她经常做到的梦，她曾尝试过无数次使劲去够着那束光，结局却毫无例外地从梦中惊醒。
　　
别去想了吧。
　　
思达尔这样对自己说道，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落叶。她是躺在离学院较远的后山坡上睡着的，但意外的是，原本少见人的山坡上竟然出现了几个斯莱特林。由于隔着太远了的缘故，那些人的面容显得模糊不清。她刚想转身离开这儿，却听见那几个斯莱特林中爆发出尖锐的念魔咒的声音。
　　
“恩肖家的次子——哦？钻心剜骨！”
　　
思达尔的脚步停住了。
　　
一千次，一万次。
　　
她想自己哪怕是中了夺魂咒，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记忆中粘稠的液体一次又一次浇在她的头上，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下水道污渍的水垢味，男人的斥责与女人的尖叫似乎还是昨日的事。
　　
思达尔低着头，下唇瓣已被她咬得发白。她依旧还维持着想要转身跑开的动作，但脚下的步伐却迟迟没有挪动一步。
　　
“希望你下次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女孩稚嫩几乎无法辨别的嗓音缓缓响起，那群斯莱特林在走之前还不忘记狠狠踹了恩肖一脚。泰德挣扎着直起身子，心口传来的丝丝绞痛如此清晰而又剧烈地啃噬着他已然不再明了的心智。他艰难地抬起眼皮，却见身前蹲下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
　　
“你还好吗？”思达尔迟疑着问，少年似乎没了生息般张大嘴巴，喉腔里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节。
　　
“别说出去。”
　　
他说。
　　
我根本没这个胆量。
　　
思达尔在心底想道，她想办法将泰德的身子扶到树下后，便一个人自己跑开了。
　　
这本就不该是她应插手管的闲事，不是吗？
　　
她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这样劝慰自己，慌乱间，她竟未注意到对方的黑袍上赫然别着的是赫奇帕奇的院徽。是在清晨的早餐上，其他赫奇帕奇女生注意到泰德苍白的脸色。她侧脸转过来，小声地与身旁人嘀咕道：“你看看恩肖，哪有半分他哥哥的气度？”
　　
“整个白着个脸，也不搭理别人，比斯莱特林的血人巴罗还可怕。”另一个女生低声回道。
　　
思达尔的手颤抖了下，勺子“哐当”从手中滑落到地上。她回过神来，果不其然看到昨天那个被她遗留在后山坡上的少年此刻正病怏怏地吃着三明治。他看上去胃口很不好，只咬了两三口便夹着书，匆匆离开了大厅。
　　
思达尔低下头，莫名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她强忍住不适，刚想要站起身子的时候，身边轻轻被带起一阵风，伊丽莎白挽着薇拉的手臂，有说有笑地从她身侧经过。伊丽莎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思达尔，她的耳根处带着些羞红，脸颊上原本的几点雀斑在温暖阳光的沐浴下看不分明了。光线顺着她光滑的曲颈滑落至胸口，仿佛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不过我看恩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但既然你喜欢他的话，打算在不久之后的圣诞舞会上给他什么惊喜呢？”
　　
“薇拉！”伊丽莎白看上去又羞又恼地轻轻用书拍了下身侧女生的脑袋，女生笑得更加明媚了，她轻轻转了个圈儿，拉着伊丽莎白一路跑出了餐厅：“别害羞——我帮你想想该给他什么惊喜..”
　　
随着她们欢笑的声音越来越远，思达尔缓缓垂下眼帘。
　　
她勉强扶住了桌子，透过她乱糟糟的深棕色头发依稀能看见苍白的脸颊。
　　
恩肖吗..？